Feather

华灯初上，流光点点。

旧桥横跨柔波，清秀公子静然而立，如松如竹。

一轮明月渐渐自云边显露，皎洁银光竟是比夜市的灯还要抢眼几分。

花满楼本是在发呆，却忽而想起什么似的与身旁的花平讲道：“去帮我取把伞来。”

花平面露疑惑，但也只是照办。

花平走后，花满楼深深地呼吸了一下，微凉的气流顺着鼻腔流入心肺，似是要将心肺也变凉。

他抬头望去，恰是明月的方向。尽管目不能视，但他仍能感受到月光撒在脸庞，笼罩身侧，像极了那个人的怀抱。

他恍惚地想着，那个人的怀抱明明也是凉薄的，像他的人一样。可他却固执，却试图用自己的热去暖他。

花满楼低声笑了，为什么不笑？当真可笑。

楚留香来的那晚，月光也是极好。

他背着月色而来，靴尖点水，衣袂翩跹。

他落到他身侧时，带来了一种淡淡的郁金香香气，他开口同他搭话，音色极其好听，让花满楼不由得想起了他钟爱的那把琴，他的语调也是天生的温柔又多情，这样一个男人，不必细想便知有多少女子为其夜不能寐。

楚留香笑着问他，天无雨，公子为何要打伞？

花满楼也颔首以礼，却只笑而不答。

不多时，月亮忽然隐去，阴云悠然而来。

楚留香未掩讶异，发问，公子是如何得知有雨？

花满楼解释道，或许一个瞎子总会比旁人感知得多些。

片刻静默。

后来是雷声打破了寂静。

楚留香又笑着问他，在下可否与公子蹭一把伞？

话语未尽尾音已收，因为在听到雷声之时，花满楼的伞便已经向楚留香靠拢。

一把伞，一双人，一夜瓢泼雨。

这是他们的初识。

而今，物是人非事事休。

花平的声音将花满楼从回忆中拉扯出来。

还是那把伞。

花满楼无话，只是撑开了伞，举过头顶，恰好遮住了月光，正如那晚一般。

花平却是忍不住要发问的：“公子，今夜有雨？”

花满楼摇头。

“只是月光太亮了。”